“无它术,唯勤读书而多为之,自工;世人患作文字少,又懒读书,每一篇出,即求过人,如此少有至者。疵病不必待人指摘,多作自能见之。”——欧阳修
《四难小议》————图雅
摘自知乎。
题目是窃取王勃的“五美俱,四难并”一段。好在人已渺如黄鹤,不存在版权问题了。
要言之,作品要好,我觉得起码得有立意,语言,人物塑造,情节这四样,四者都成功是极
品,其中两者强即可成好作品。
一 立意
林黛玉教作诗,说第一是立意。这话有理。立意重要到什么地步呢?一篇作品,抽去其
余的要素,只留下供其存在的最基本的语言,仍然可以是极富有美学价值的,格言,哲学,
数学都是例子。好的作品,比高斯的毕业论文(代数基本定理)给人以美的享受。又比如素
数无限的证明,爱因斯坦的E=MC2,都具有内在的美。所以本质上科学与艺术有相通之
处。
立意说容易也不容易。鲁迅的“立意”那篇文章本身就是个好例子。大家说:“这孩子
要作官。”立意都不错,就是平庸点。只有一个人说:“这孩子要死。”这立意就不错,妙
在平凡中的不凡。人的各种束缚太多,往往对生活中基本的真理视而不见,或是自欺欺人。
作家应能以特有的敏锐在平凡中发现不凡,把这些东西揭示给人看。鲁迅的狂人日记,阿Q
正传那种震撼性的作品都是这种观照法的范例。
通俗小说之所以通俗,立意平庸是一个重大原因。比如美国的浪漫小说,就是那种封面
老是一男一女的,恐怕就是一个立意:爱情战胜一切。又比如几个样板戏,立意也是一个:
革命终究要胜利,共产主义要来到。
前两天听一个美国人讲立意,她是把美谚“时间治愈一切伤害”反过来,成“时间伤害
一切治愈”,倒也新鲜。话说回来,聪明的立意未必能变成好的文学。不信把黑格尔的“存
在的即是合理的”命题拿出来贴上点儿日据时期的情节,搞不好非让人当汉奸抓了不可。再
试试写篇小说图解E=MC2,还不如自杀了痛快。
金庸成功的支点之一就是把很玄的佛理形象化了,这没功力不行。抽象之外,复杂是立
意的另一个可能属性。比如红楼,当初作者立意到底是什么?作品就摆在前面,红学的人海
战术打了这么多年,计算机都用上了,可今天“解其中味”的恐怕仍然不比“云作者痴”的
多。曹老设这迷魂阵,用小凿子一点点儿凿看来很难攻破了,非得有大力量,特野蛮,会使
原子弹的才炸得开。
二语言
语言这东西还是挺气人的。从小说到大,盐都吃了几背箩了,还是说不好,或是简直不
会说。不信你喽喽当教授的,很多是半辈子玩一本书,能真教好的有几个?再刻薄点儿说,
平常的人,能把话说利索的有几个?我看毛泽东就口齿不清。手握大权,绝对优势,当着政
协一干人众,他就辩不过梁漱溟,最后是老娘们泼脏水了事。不是说他没思想,没思想能当
毛主席吗?只不过他那思想和语言之间有几口大铡刀外加一具搅拌器。本来是整段儿的进
去,那头儿出来就成杂碎了。
当然只要原料营养丰富,杂碎也不坏,中国在美国不就以杂碎出名么?日本相扑也是杂
碎养的。所以毛泽东的话说出来扑朔迷离是假,有劲儿是真。有人起个名儿,叫“气势”。
其实毛比曹操的气势还差一截子,算不了特牛的。当然这是题外话,还得另文探讨了。象老
毛这样有思想没口才的,在中国问题不太大,因为不用发表竞选演说,而且说不清总写得清
吧。所以毛的文章确实明白晓畅,也不影响他拿江山。可文学作品跟军令或是国务院计划生
育文件不一样,除了清楚流畅还要生动,人物对话情节描述,不生动活不起来。比如脸一
样,光五官端正,眉目清楚还不能选美,要生就得生得俏皮一点。一张脸,一看就让人泄
气,时间长了能让您得忧郁症,合适吗?
好的语言读起来真是享受。以前读聊斋,读儒林外史,实在佩服得紧。有的语言,沥青
似地,浓得化不开,读到嗓子眼儿就堵上了。嗓子眼儿不通还好,弄一脑血栓就麻烦了。象
这两本书的语言,绝不叫你有这感觉。秋天来了,夜里您点盏灯,就着雨读,似远还近,疏
密得当,又有韵又有味。现代的象周立波的暴风骤雨,王朔的编辑部的故事(就看过这一
部),老舍,钱中书,都是上选。我个人特别欣赏“棺材铺子”和“赌徒”的作者杨争光。
他的语言风格并非模仿某一种方言,纯粹是自创的,不动声色,玩的是张力。
当然,语言还有一个和人物、情节,以及全作品基调配合的问题。比如金庸的语言就很
平庸,甚至出现败笔。可人家情节是上选,用平庸的语言,正好增加作品的真实感,还把人
物垫出来了。是耶非耶不论,总之是化做蝴蝶了。张爱玲是另一极端,她的语言色彩斑斓,
极尽曲折委婉之至。可情节人物失之寡淡,语言又这么一夺,反而不妙。
三情节
凡看过欧亨利小说的很少不为其巧妙的构思所折服。藤叶和麦琪的礼物都是进了中学课
本的。这两篇谈的都是爱情与牺牲,本来挺陈旧,可一到人家手里就翻出新意。到了结尾老
能教人蓦然回首,有点惊奇感。纯粹用情节,把读者带到王国老的第三境,不容易。中国古
代很多小说以情节见长,蒲松龄许多故事之复杂,绝不下数学定理。
读金庸,您看他那高潮叫营造的:一颗心提起来叫你放不下,大开大合大忽悠,放得出
去,收得回来,有穿插,有突袭,有遭遇,有迂回,那是海陆空立体作战,场面壮观令人叹
为观止。
情节运用,似乎也得得当。单纯复杂也令人烦。比如克利斯蒂,福尔摩斯,翻开书老有
撬开表盖儿的感觉,太精密,一不小心装不回去。复杂到了有暴力倾向的时候,读者容易得
心绞痛。本人的大脑不是为读人家那书构造的,只好敬而远之。
情节设计好象还是得和主题相配。比如鲁迅的阿Q,情节并不复杂,可设计得贴切恰
当,正好能丝丝入扣地表达他沉重的心情,所以读起来特仙。琼瑶的爱情在下很佩服。小说
没读过、电视剧是踏踏实实看完了烟雨蒙,很为其中的男女主角操了几把心。就那么俩仨
人,永远的爱情故事,让她一波三折地一白乎,怎么就那么有味?
王朔的编辑部,情节相当不错。老有点小曲折什么的,颇给他那磁场加了几高斯。顺便
说一句,咱特爱看香港警匪片,赌神,大鳄,到唐人街出差,一天到晚泡着看。不懂广东话
看字幕也认了:设计得那叫绝,看完了以后常出一身冷汗,想:得亏畜生们是玩笔杆子的,
要是人家一念之差,当了政客,或是参加有组织犯罪,世界上咱们这忠厚善良的可就没有活
路了。
四人物
老爷子说了:“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可宝贵的。”他老人家这话,不单是用来繁
殖人口,还可用来说说作品的。一篇作品没个把让人记得住的人物,那算是瞎操了心了。比
方说,暴风骤雨没那彻底革命派赵光腚,非成了雨打芭蕉。水浒传缺谁也不能缺了武松。哥
们儿以前听人评鲁提辖,就喜欢他把镇关西灭了后说的那四个字:“这厮诈死!”说完就
颠。北京大街上碴架的那帮傻老爷们儿,哪个有他这么好使唤的脑瓜子?所以花和尚的酒
旗,树这么多年也不倒。
转了一圈儿还回编辑部:情况没怎么大变,代沟仍然存在,只是牛大姐那一辈儿除性别
外没太大差别。实际上性别在那剧里也没太大意义,他们那辈子全是中性人。小一辈儿的也
都相差不多,一个个是王朔的翻版。您再看老舍的四世同堂,味道不同:首先,大赤包和蓝
东洋色儿就不同。不承认不行,这就叫功夫。前两天在新华文摘上见到王朔一中篇,倒是不
贫了,可剩下的货也不多了。所以王朔要和老舍这样的超强九段争一短长,拦路虎甚多。先
把钟阿城、杨争光、莫言这几条吊睛白额杀翻了,再琢磨怎么砸大宗师的山门不迟。
姚雪垠先生那历史小说功力不可谓不深吧?写出来自己能感动得掉泪。跟人家台湾的高
阳老先生旁边一站,用不着切磋武功,轻轻就比下去了。顺便说一句,高阳的小说读一本爱
一本,什么粉墨春秋,铁面御史,灯火楼台,考证的功夫特扎实,几百年前的人物,能讲得
那么津津有味也算一奇。
还有一叫司马中原的,专写荒野小说,老土匪传奇的。中国实在找不出杰克伦敦,可用
他或莫言充数。
说到底,咱作品读得不多,论人物塑造,看过的那几本比来比去,只好推金庸。岳不群
当然是隐藏得很深的阶级敌人了,连越共政治局都让他骗过去了。可郭靖太正规。要让我挑
朋友,咱还是找洪七公。老丫挺的活法儿很象美国不良青少年,无拘无束。想想也是:人活
一辈子,一盘炒蜈蚣,总得尝尝不是?
词汇量:
问一下自己,是不是初高中之后,不再上语文课、学习生字词后,就开始把主动积累词汇,放到一边了?也许有人说,咱词汇量不差啊,读文章字词差不多都认识。但是要知道,认识不等于掌握,更不等于灵活运用。想一想吧,就简单的风景描写,比如形容下夕阳、山川、水流这些东西,你能想到多少词语?也许你要反驳,词汇多了,也无非堆砌而已。但是写铺排性的文章,堆砌词语,本就是古人学文基本功——这就像练剑,不可能一下子就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掌握的词汇多了,应用自如了,写简单的东西可以顺手拈来,水平高了,更能在运用上巧夺天工,化腐朽为神奇。
词汇怎么练呢?这个是多读多看多运用。很空洞,对吧?但是最起码你读的时候,不会一扫而过了,碰到一个词,会主动查下词典了。如果有大毅力,有非凡目标,也可以经常翻词典,还可以背背《古文观止》,这是吸收。运用更重要,遇到一个好词,要如同屌丝买到了iphone5,逢人就要不经意地秀一秀。比如这几天,煮饭时,我会下意识地来句:”汆一下“。这个汆字,是我在食品包装袋上看到的。
文本对比:
1。这个可以参考一篇译文,众多译者不同的译法,仔细揣摩,分析优劣,定有所得。
2、电影与小说的分析对比,很多著名小说都被改编成了电影,两者对比,也能收获很多东西,这个大学时我们老师开过选修课。
3、找到自己的师承,在文字上给自己拜个师,先承其蓝,再青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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